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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金瓶梅解读】大话金瓶梅(七十五)一个酒壶事件 西门庆在家摆宴.

发布时间: 2023-08-10 11:24:12 来源:个人图书馆-liuhuirong

不一会儿,西门庆出来了,就叫书童,吩咐:书童,你在家别乱跑,给我办点正事,先写十二个请帖儿,都用大红纸做成封套,二十八日请了众朋友吃官哥的满月酒;你再叫来兴儿去买办点东西,瓜果零食什么的,把桌面上都给我预备整齐了;让玳安和两名排军去负责送帖儿,叫唱的;留下琴童儿在堂客面前管酒。吩咐完了以后,西门庆上马送行去了。

吴月娘众姊妹,等堂客到齐了以后,就先在卷棚底下喝茶聊天,然后大厅上屏开孔雀,褥隐芙蓉,上坐。席间叫了四个妓女弹唱。果然西门庆到午后时分来家,家中安排了食果酒菜,邀了应伯爵和陈敬济,兑了七百两银子,往对门乔大户家去谈房子去了。

堂客们正在饮酒呢,只见玉箫拿了一壶酒还有四个梨、一个橘子,拿到厢房中要给书童儿吃。推开门,没想到书童儿不在里面,她怕人看见,就连壶一同放下,就出来了。


(资料图)

就在这会儿,琴童儿正在上边看酒,斜着眼睛就瞥见玉箫进书房里去,半天才出来,只知有书童儿在里边,玉箫为何要进去?于是他准备进去瞧瞧。结果进去一看,不想书童还真没在房里。

他就瞧见一壶热酒,和一堆果子,在床底下放着呢。琴童就连忙把果子藏到了自己的袖子里面,将那一壶酒,影着身子,一直提到李瓶儿房里。只见奶妈如意儿和绣春在屋里看着官哥呢。

琴童进门就问:迎春姐在那里呢?

绣春道:他在上边给娘斟酒呢。你问他干嘛呀?

琴童儿道:我这有点好东西,我想让他替我收着。

绣春问他是什么东西,琴童又不愿意拿出来给他看。正说着,迎春从上边拿下一盘子烧鹅肉、一碟玉米面玫瑰果馅蒸饼儿要给奶妈吃,看见琴童在这,便道:贼囚,你在这里笑甚么,不在上边好好伺候着酒局?

那琴童这会儿才把壶从衣裳底下拿出来,跟迎春说道:姐,你帮我把这收了吧。

迎春道:这不是上班筛酒的执壶吗,你拿它来做什么呀?

琴童道:姐,你先别问这么多。这可是上房里玉箫,和书童儿小厮,七个八个,偷了这壶酒和些柑子、梨,送到书房中与他吃。我这不是趁他不注意,偷偷拿过来放到这儿逗逗他。你先帮我收好了,不管谁来问,你也别拿出来。我就当时落了个白财外快!

说完了就把梨和橘子拿出来与迎春瞧,迎春道:我告诉你啊,要是一会儿被发现说酒壶在我们这,我可就说是你放在这儿的啊。

琴童道:没事儿,姐。我又没偷他的壶。今天这酒席上这么乱,管我鸟事!说毕,扬长去了。迎春把壶藏放在里间桌子上,不题。

到了晚上,酒席上人散了,就在院子里面收拾餐具家伙,结果就发现少了一把壶。玉箫就去书房中找,那里能找的到!于是就问书童,书童说:我外边有事去出去了,不知道这事啊。一听这话玉箫就慌了,一口推在小玉身上。小玉骂道:昏了你这淫妇的头了吧!我后边看茶,你抱着执壶,在席间与娘斟酒。这回不见了壶儿,你来赖我!

然后大伙又找了半天,但是满院子找遍了也没找到。过了一会儿李瓶儿来到房来里,李瓶儿便说:这个贼囚根子,他干嘛把壶拿到咱们屋子里来呀,后边因为这把壶都乱套了。玉箫推小玉,小玉推玉箫,急得那大丫头赌身发咒,只是哭。你趁早还不快送进去哩,要是再晚了,我估计这点事就得赖在你这小淫妇儿身上了。

听完了李瓶儿这话,迎春方才取出壶要送到后边去。后边玉箫和小玉两人正吵呢,一块儿吵到了月娘跟前。月娘就说:贼臭肉,还瞎嚷嚷什么呢?你们是干什么吃的,斟酒居然能把壶给斟丢了。!

玉箫道:我在上边跟着娘斟酒,他守着银器家火。现在不见了,还赖我。

小玉说:你瞎说,今天大妗子要茶,我就去后边替他取茶去了。明明是你抱着那个执壶,怎么就不见了?感情是你屁股大──吊了心也怎的?

月娘道:今天这席上也没有外人,这东西它也不能自己长腿跑了吧。等会看看吧!没准从那儿就出来了。你们要是再嚷嚷,等你主子回来知道没了这把壶,少不了又得给你们一顿家法。

这正乱着呢,只见西门庆从外边回来了,问道:你们这唧唧歪歪的吵什么呢?于是月娘便跟西门庆把丢壶这件事说了一遍。

西门庆道:慢慢寻就是了,平白嚷的是些甚么?

潘金莲道:这刚满月酒就丢了壶,不嚷嚷能行吗,你家就是再有钱!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呀,早晚给你倒腾空了。

看官听说:金莲此话,讥讽李瓶儿首先生孩子,满月就不见了壶,也是不吉利。西门庆明听见,只不做声。

这会儿只见迎春送壶进来。玉箫便道:这壶不是在这呢吗?

月娘问迎春:这壶从哪端来的?迎春悉把琴童从外边拿到我娘屋里收着,不知在那里来。

月娘因问:原来是琴童那奴才,他现在在那里?

玳安道:他今日该狮子街房子里值班。

金莲在旁不觉鼻子里笑了一声。西门庆便问:你笑怎的?金莲道:琴童儿是李瓶儿他家人,放壶他屋里,想必要瞒昧这把壶的意思。要叫我说,就该把那小厮奴才叫过来,足足的打他一顿,老实打着,问他个水落实出。不然这事儿谁也撇不清楚。正是走杀金刚坐杀佛!

西门庆听潘金莲在边上叨叨个没完,心中大怒,睁眼看着金莲,说道:照你这么说,莫不李大姐他喜欢这把壶?要眯了它?既然找到了就完了,还跟那费什么话!该干嘛干嘛去。

那金莲把脸羞的飞红了,便道:谁说姐姐手里没钱。我就是随便说一下,你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。说完,走过一边使性儿去了。

这会儿西门庆叫陈敬济过来有事儿要说。潘金莲和孟玉楼就站在一边,潘金莲便骂道:这不得好死的贼强盗!这两日作死也怎的?自从养了这种子,就跟生了太子一般,见了俺们就跟见了那生刹神一般,越来越没句好话儿说了,动不动就睁着两个毴窟窿吆喝人。谁不知姐姐有钱,明日惯的他每小厮丫头养汉做贼,把人说遍了,也休要管他!

潘金莲只顾骂她的,西门庆和陈敬济说了一会儿话也没搭理她,就往前边办事儿去了。这会儿孟玉楼道:你还不过去,他往你屋子里去了啊。

金莲道:刚才可是他说的,有孩子的屋里热闹,俺们没孩子的屋里冷清。正说着,只见春梅从外走来。

玉楼道:我说他往你屋里去了,你还不信,这不是春梅叫你来了。一面叫过春梅来问。

春梅道:我来问玉箫要汗巾子来。

玉楼问道:你爹去哪里了?

春梅道:爹往六娘房里去了。

这金莲听了,心上如撺上把火相似,骂道:这个该死的王八蛋,有本事,到明日永世千年,也别要进我那屋里!他登我那屋门槛儿,就跌折脚,教那贼囚根子把踝子骨折了!

玉楼道:六姐,你今日怎么下 这么毒的口咒他呀?

金莲道:话不是这么说的,贼三寸货强盗,那鼠腹鸡肠的心儿,只好有三寸大一般。都是你老婆,无故只是多有了这点尿胞种子罢了,难道怎么样儿的!做甚么恁抬一个灭一个,把人躧到泥里!正是:大风刮倒梧桐树,自有旁人说短长。

这里金莲使性儿不题。且说西门庆走到前边,薛大监差了家人,送了一坛内酒、一牵羊、两匹金缎、一盘寿桃、一盘寿面、四样嘉肴,一者祝寿,二者来贺。西门庆厚赏了来人,然后打发去了。到后边,有李桂姐、吴银儿两个说要告辞回家了。

西门庆道:要不然你们两个再多住一天,到二十八日这一天,我请许了帅府周老爷和提型夏老爷,都监金老爷,管皇监薛公公,还有砖场的刘公公。有院中杂耍扮戏的,你们二位帮我忙活一下,回头伺候一下酒局,帮衬一下。

桂姐道:既留下俺们,我教人家去回妈妈声,这样也放心些。于是把两人轿子都打发去了,不在话下。

第二天,西门庆在大厅上锦屏罗列,绮席铺陈,请官客饮酒。因前天在皇庄见管砖厂刘公公,与薛内相都送了礼来。西门庆这里发柬请他,又邀了应伯爵、谢希大两个相陪。

吃饭前,谢希大和应伯爵两人衣帽齐整,又早先到了。西门庆让他们在卷棚地下先待茶。

伯爵因问:今天请的都有哪几个客人呀?

西门庆道:有刘、薛二内相,帅府周大人,都监荆南江,同僚夏提刑,团练张总兵,卫上范千户,吴大哥,吴二哥。乔老爷今天让人带话来,说他就不来了。算上你们二位,基本上就是这些人。

说完了之后,又有吴大舅、二舅到,互相打招呼作了揖,然后就一起坐下了,左右放桌儿摆饭。吃完饭,应伯爵因问:官哥儿满月抱出来了吗?

西门庆道:众堂客也都想看,但是房下说先不让抱教孩儿出来,说是怕风吹着他,他奶妈说不妨事。教奶妈用被裹出来,让他大妈抱着在屋里走了一遭,应了个日子儿,就回去了。

伯爵道:哥,我跟你说。那天嫂子过去请去,房下本来也说要来走走,结果最近是忙来忙去的旧病又复发了,都起不来炕了,这心中是急的不得了。现在趁人还没到齐,哥倒好说声,抱官哥儿出来,让俺们也瞧一瞧。

西门庆一面吩咐后边:你们找个人,到后边慢慢抱哥儿出来,千万别吓着他。对你娘说,大舅、二舅在这里,和应二爹、谢爹要看一看。

月娘教奶妈如意儿用小红被儿把孩子裹的紧紧的,就送到卷棚的角门口,玳安儿接抱到卷棚内。大家一块儿看,官哥儿穿着大红缎毛衫儿,生的面白唇红,特别的富态,大家都夸奖不已。吴大舅、二舅与希大每人袖中掏出一方锦缎兜肚,上带着一个小银坠儿;只有应伯爵是一柳五色线,上穿着十数文长命钱。教给玳安儿,并且叫玳安好好的把孩子再抱回房去,别吓着哥儿,说道:相貌端正,天生的就是个戴纱帽胚胞儿。西门庆大喜,作揖谢了。

这正说着话呢,忽然外边禀报刘公公、薛公公来了。慌的西门庆赶紧穿上官衣,去仪门迎接。二位内相坐四人轿,穿过肩蟒,缨枪排队,浩浩荡荡的就过来了。西门庆先把二位让至大厅上拜见,叙礼接茶。

而后边的周守备、荆都监、夏提刑等众武官都是锦绣服,藤棍大扇,军牢开道。一会儿大家都到了门口,黑压压的许多伺候。里面鼓乐喧天,笙歌迭奏。西门庆迎入,与刘、薛二内相相见。厅正面设十二张桌席。

西门庆就把盏让坐。刘、薛二相是再三谦逊道:我们坐这儿不合适,还有这么多人呢,先紧着他们坐。

只见周守备道:二位老太监齿德俱尊。常言:三岁内宦,居冠王公之上。您呐,就坐上座吧,不要再推辞啦。

彼此谦让了一回。薛内相道:刘哥,既是列位不肯,难为东家,咱坐了罢。

于是大家打圈唱了个喏,都给二位内 相行了礼,然后刘内相坐在左边,薛内相坐在右边,每人膝下放一条手巾,两个小厮在旁打扇,就坐下了。其次者才是周守备、荆都监众人。

一会儿下边动起乐来。当日这筵席,说不尽食烹异品,果献时新。须臾酒过五巡,汤陈三献,教坊司俳官簇拥一段笑乐院本上来。正是:百宝妆腰带,珍珠络臂鞲。笑时能近眼,舞罢锦缠头。

过了一会儿李铭、吴惠两个小优儿上来弹唱。一个弹筝,一个弹琵琶。周守备就先举手让两位内相,说:老太监您吩咐,赏他二人唱那套词儿?

刘太监道:还是请列位先吧。

周守备道:老太监,您先请,不必过谦。

刘太监道:两个子弟唱个"叹浮生有如一梦里’。

周守备道:老太监,这可是归隐叹世之辞啊,今日西门庆大人喜事,又是华诞,这曲子不合适。

刘太监又道:那你会不会唱"虽不是八位中紫绶臣,管领的六宫中金钗女’?

周守备道:此是《陈琳抱妆盒》杂记,今日庆贺,这个也唱不了。

薛太监道:你叫他二人上来,等我吩咐他。唱个《普天乐》"想人生最苦是离别’?

夏提刑大笑道:老太监,这可是离别之词,更加使不得。

薛太监道:俺每内官的营生,只晓的答应万岁爷,不晓得词曲中滋味,随他们唱吧。

夏年刑终是金吾执事人员,倚仗他刑名官,遂吩咐:你唱套《三十腔》。今日是你西门老爹加官进禄,又是好日子,又是弄璋之喜,应该唱这套。

薛内相问:怎的又是弄璋之喜?

周守备道:二位老太监,今天又是西门大人公子弥月之辰,俺每同僚都有薄礼庆贺。

薛内相道:原来是这么一会儿事儿呀!刘太监,明儿咱们都补礼来庆贺一下吧。

西门庆谢道:学生生一豚犬,不足为贺,到不必老太监费心。说毕,唤玳安里边叫出吴银儿、李桂姐,席前递酒。

两个唱的打扮出来,花枝招展,向上边磕了四个头儿,起来执壶斟酒,一一的给他们敬酒。两个乐工,又唱一套新词,歌喉宛转,真有绕梁之声。当夜前歌后舞,锦簇花攒,直饮至更余时分,薛内相方才起身,说道:生等一者过蒙盛情,二者又值喜庆,不觉留连畅饮,十分扰极,学生告辞。

西门庆道:杯茗相邀,得蒙光降,顿使蓬荜增辉,幸再宽坐片时,以毕余兴。

众人俱出位说道:生等深扰,酒力不胜。各躬身施礼相谢。西门庆再三款留不住,只得同吴大舅、二舅等,一齐送至大门。一派鼓乐喧天,两边灯火灿烂,前遮后拥,喝道而去。正是,得多少:歌舞欢娱嫌日短,故烧高烛照红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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